大楚六十五年，我带着满心负心女的愧疚感入了宫，成为了云鬓香影中的一人。

后世提起这一年时，往往称它是大楚史上最需要被铭记的一次选秀。因为它使得大楚各大老牌新贵世家重新洗牌，京城被经营数年的局势就此改变，一场太平盛世中安静的动荡也因此铺陈展开。

其实没有那么神奇，至少站在风口浪尖处，位于局中人的我，当时是全然不知的。

柔嘉淑慎，蕙质兰心，贤良端庄，克己守礼……种种溢美之词被正使逐一念出，我站在高高的台阶之上，戴着厚重的发饰，俯视众生，欣赏着属于熹妃的好日子。

皇后膝下无子，贵妃倒台，宁妃、叶氏、丽嫔你唱罢来我登场，最终皆化作香魂一缕，偌大的后宫此后便成了熹妃主位。帝王盛宠，臣民尊重，荣华富贵全部唾手可及，但我对此却兴致缺缺：因为我觉得我好像什么都没做，一切就按部就班的顺利成功了。

东西二宫是内斗导致两败俱伤的，宫城需要一个人上位，此消彼长，于是皇上便选了我，至于其中几分真情，我也不得而知。

他们都说我没有让众人失望，但我觉得我好像什么都没做，连在心底咒骂几句或者扎个小人的手段都没施展出来，被动地入宫出宫，卷入种种纷争之后，萧年两家就已经双双败落，我一脸茫然地带着家族坐上了高位。

假如给我一次机会，我想我可以试着重来，毕竟我这种游戏人生默默升级熬时间的态度，能在后宫活下去好像原本就是个奇迹。

佛家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很多人都信佛，以此作为慰藉，我对此却是将信将疑，固然其中的因果关系颇有道理，但尽信书不如无书，平日在家跟着母亲转转手里的菩提佛珠做做样子就足够了，内里把佛祖谴责个百八十遍照样也没人知道。

没想到进了宫之后还是那样，皇上、皇后要吃斋念佛祈祷国泰民安，得宠的妃嫔虔诚地期待可以喜得龙子，无宠的媵嫱则希望可以和帝王来个充满诗情画意的偶遇，一朝鲤鱼跃龙门，把受尽的白眼全都还回去——这些人啊，功利心都太重了。

相比之下，我这个在旁边走神做样子的人，生活态度好像更为佛系：有也行，没有也行，不争不抢，不在意输赢。人生有八苦，干我何事？我老老实实地守着净思居的一亩三分地就行了，谁邀我都不见，谁也别想把我拉下水去。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我夹着尾巴在这大楚宫墙里做人，每天的日常是和小姑娘们散散心赏赏花，看看景吹吹笙。遇到厉害的妃嫔我就绕路走，为此我专门穿了平底鞋，跑路跑的特别快，谁也追不上我。

小宫女月秀替我鸣不平要上去抽人巴掌，这巴掌落我脸上都行——莫攀比莫攀比，活着不容易，惹事生非伤神费力，不如自个如意些好。

至于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就更简单啦，我这人无欲无求，家族生我养我予我荣华富贵，作为报答我只好弃了心仪之人入宫，也算是偿还了养育之恩了，想让我在后宫出人头地帮助家族？对不起，臣妾做不到啊。

我又不傻，后宫三千佳丽，皇上能记得我是谁吗？所以压根就不能对皇上报有什么“爱情”的奢望，也别想其他的旁门左道了，别来宠我别来宠我，我就想在后宫里混吃混喝混个荣华富贵，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躲就是了。

说不定哪天皇上驾崩了，我就得去青灯古佛常伴一生，不如提前适应一下，先把能享受的大好繁华给享受了不是？

和后宫一众年轻貌美的女人虚与委蛇，和皇上卿卿我我玩着你进一步我退一步的试探游戏，还不如选几个好用的随从，让他们四处当差赚钱的比较好，至少金银珠宝永远不会抛弃你嘛。

与其和宫里原有的老油条交好，不如和同期入宫的小姑娘们说说笑笑，九十九朵漂亮小花刷个好感度，说不定哪天月老祠的红线就拴在我们身上了。当然人各有志无法强求。

王朝兴衰、妃嫔媵嫱纷纷化作史书上的轻描淡写，敞开的宫门依旧吸引着从马车上走下的一个又一个焚香沐浴而来的名门贵女，奔着高位而去的自然斗的风生水起，奔着混吃等死的我，还是去藏书阁看看诸位名流的列传吧。

似梦非梦，在这大楚的藏书阁中，排列的整整齐齐的宫廷列传里，一砖一瓦铸成的宫墙之内，岁月会赋予一种神奇的力量，引我踏过时光去窥见那曾经的名流风采，英灵再现。穿越天定的命运，不再局限于宫墙束缚之中，足不出户也可知天下万事。

话本子里常说起一些侠客的故事，刀光剑雨是为江湖。李太白对此颇有见地，每当我对江湖充满向往的时候，他便会提起他的《侠客行》：“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然而荆轲对此不屑一顾，哪来那么多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他为了个图穷见匕把小命都给送了，也没再赴高渐离的约，更没挽救燕国灭亡的命运，可见侠客江湖相当不靠谱。

华佗李时珍好不容易相逢，自然埋头于医典之中，窦漪房与武则天惺惺相惜，带着太平公主、上官婉儿一起讨论这河清海晏。文成与昭君道那边塞风光，潘安宋玉则沉浸阳春白雪，贵妃醉酒，飞燕作掌中舞，兰陵王奏破阵曲，樊梨花花木兰从旁舞枪弄剑，这群人忙起来自顾自地热热闹闹，干脆都不理我。

苏东坡说江湖是一蓑烟雨任平生，哪里能日啖荔枝三百颗，有美食相伴，哪里就是江湖。武二郎则惦记着三碗不过岗的美味，可惜这宫里书中都没有老虎可以供他敲打一二。李重光喝多了就开始念念叨叨“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恰逢蔡文姬吹起胡笳十八拍，雁鸣冰霜、烽火边月尽在眼前。

我觉得他们说的其实都不对，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无论是行侠仗义劫富济贫，还是在宫里步步为营、谨言慎行，都是身处江湖之中，人一出生下来，便在这风雨里了。

结果我被他们齐声谴责：“那你能别这么懒了吗？”

行走江湖和勤快又有什么必然联系呢？我很不服，但为了这些藏身于书中抑郁不得志的随从们，我还是决定去尝试一下美好新生活。毕竟他们告诉我，只要我去试了，那么黛玉妹妹就不会天天哭泣，还能和宝玉哥哥再续良缘，而项王虞姬亦可于垓下东山再起，不至于再落个双双殒命。

梅林初遇，蒹葭再逢，人人都道我运气极好，勾得了皇上的宠爱，毕竟许多人费尽心思也都没让皇上记得自己是谁。殊不知我内心只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还给那位醉酒的帝王：你喜欢王妃便喜欢王妃，喜欢贵妃就喜欢贵妃，左右别喜欢我就罢了。

青梅竹马的旧账还要被翻出来挑剔，池边喂个鱼都要担心落入水去，被罚了落入尚衣局就有人来捧高踩低，踏上长长的台阶去受封自有万人匍匐跪祭。像是话本子里取经的和尚一样，要打败妖魔鬼怪，才可身居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大概正是因为我这个样子所以深深吸引了帝王的注意，他可能觉得短短数十年的人生里从来没见过我这般清新脱俗、不在乎世事的女子，觉得这一切都不过是我欲擒故纵的计谋而已：很好，女人你成功的引起了朕的注意力。

于是大把大把的赏赐进了我的小金库，我抱着这些冷冰冰的金银珠宝感觉它们比皇上亲切一万倍。所以我定了一个小目标：为搬空陛下的私库而努力！

但是如影随形而来的就是后宫女子们的种种陷害，贵妃养的猫突如其来地丧命了，皇后精心教导的大皇子身亡了，有孕在身的叶贵人龙胎忽然险些不保，宁妃莫名其妙中了药，佟氏莫名其妙中了巫蛊又落了水，多年相伴的好姐姐石秋瓷又再度入宫——其实要说宫斗，我也是一把好手。

猫在净思居没了命？不好意思，最近宫里在除鼠害，它大概是不小心吃了药。大皇子拜访我之后不幸离世？不好意思，我足不出户关在小黑屋里看书呢，皇子有腿有脚我也拦不到他的路，因为放风筝的迁怒实在是不应该。

贵人中了药险些没保住龙胎？我一双手干干净净还有徐太医帮我辩解真假。宁妃机关算计终究自己误了卿卿性命。至于佟氏，自作孽不可活，而与石秋瓷所谓的姐妹亲情，不过都是虚妄罢了。

整个后宫之中，真心待我的人，不过是温如言与徐容远二人，想明白了，自然就好了。

装傻充愣，扮猪吃老虎是我最大的本领。说一句话在心底转三个弯，但表现出来的却端得是纯良无害，背后黑手气得牙痒痒，但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面咽：没办法，谁让凌若这姑娘滑不溜秋的像个泥鳅，被送到别院了还有本事回来，就是捉不到手里去呢？

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作为不会水的，我决定很有自知之明地离水远一点，谁知道这水拐着弯也要来淹我，那我就没办法了：管你是谁，曾经和我什么关系，我都先要让自己活下去。

只可惜我之前志不在此，因为我给自己的定位是：我本江湖客，下凡看众生。

太平公主来访时身边花团锦簇，人挤着人的去奉承，或是期待着杏花微雨圆一个公主梦，或是撒娇嗔痴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寻觅所谓高山流水的知音，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意在江山指点万户侯，笑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不过无论是选择哪条路，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不然人生如戏，一朝落败，哪有重开场再亮嗓的机会呢？

但是混到高位嫔妃好像和以前的生活也没什么区别，我还是那个喜欢看别人拜师学艺，喜欢看牛郎织女鹊桥相会，喜欢看那些年轻的少年少女们鲜衣怒马好韶华，养了好看的花便急急地差人送过去，得了好看的衣服便开开心心地穿出来。

那么这几载时光中，我又做了谁梦中的过客呢？

也许是帝王梦中的梅林倩影，也许是王公记忆中的凤冠嫔妃，也许是深宫女子心里的笑面菩萨，也许是随从眼里恨铁不成钢的佛系主子，这些都是我，又不是我。

我来度谁的传奇，又来造就谁的人生？

终有一日我也会成为大楚史书中寥寥几笔盖过的人，由着后世来说我与别人的种种传闻。其实这样的我，和那些随从们也没有什么区别。

但我无疑又是幸运的，不用学文成昭君和亲塞外，饱受风霜别离之苦，不用体会国破山河都不在的春花秋月，不用在心上人成婚时病故在床，不用醉生梦死一番白绫断魂……只是匆匆数年，总觉得有一人是对不起的。

假如可以重来的话，我希望我在第一个目标之后再定一个目标：无论宫中女人如何你争我斗，都不要让徐容远再因我而卷入纷争之中，要保护好自己，要看透人心，要长大，要和温姐姐好好携手在宫里一步一步走下去。

红罗帐放下，今日帝王又不知谁在了何处，在熏香之中我闭上眼睛，置身太虚幻境的同时见到了仙子姐姐和我那些藏身列传中的好友们，大家一起畅谈琴棋书画，共饮佳酿之后，有人忽然问我：凌若，你究竟想要什么样的人生呢？

潘安说：“你想要卓文君那样，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人生吗？”

我说有点想，但是这不可能的吧，皇家哪有什么真爱呢？

太平公主对我的小心翼翼嗤之以鼻，她轻叩着石桌问我：“那么，凌若，你想象中的江湖是什么样子的呢？”

我想了想回答道：若为男儿身，便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国为家为友为邻。

若为女儿身，亦嬉笑怒骂无所顾，结交挚友过锦绣人生，可学鱼幼薇琴棋书画，可学卓文君当垆卖酒经商策马，可学花木兰驻守边疆保家卫国，可与形形色色志同道合的男男女女，坐在魏巍宫墙上，立在苏杭江南河畔边，躺在广阔无垠草原上，侃天南海北，做一个独立自主，冷静睿智的好姑娘。

女孩子从来不是他人的附属品，我们报效家族养育之恩，但我们同样不能就此被局限住人生。勤俭持家生儿育女固然为人称道，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同样重要。愿所有人都可以不枉世间走一遭，结交三五挚友，多年以后白发苍苍时可以问心无愧的说上一句：这个江湖，我来过。

说完之后我见众人皆是沉默，不由心头惴惴，思索着我的话语是不是太过于离经叛道了一些？

却见一代女皇武则天笑着拍手称快道：“好一个有志气的小姑娘。”她定定地看着我说，“你会做到这些的，你也会收获属于你的幸福，上天不会亏待努力的人，你和你的朋友们，都会心想事成的。”

可是我觉得我不够努力呀。

“没有，你很努力了。你在宫中多年，却没有被因此磨灭初心，不问世事不过是韬光养晦，如今你已身处高位，有权有势，大可去推行你的江湖之梦了。开办女学，天下大同，愚公移山生生不息，总有一天，一定会做到的。”上官婉儿对我轻笑道。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王昭君赞同道。

我注视着这群生活在书中，因为缘分与我隔着时光邂逅的千古人物，她们或为贵女，或为才女，或美满幸福，或抑郁不得志，但都没有在这世上白来一遭，她们的芳名长青于史书，留在人们心里。

文成公主使得吐蕃与唐有着多年安定，为吐蕃带来了精彩绝伦的大唐文明，王昭君护佑汉匈平安，芳魂永留塞外，花木兰弃红妆从戎装，红缨枪护国安宁，虞姬同生共死不离不弃，蔡文姬奏响惊艳的胡笳十八拍，武则天雄心壮志，承贞观启开元盛世……

而那些儿郎们，亦留下了属于自己浓墨重彩的一笔。赵子龙过五关斩六将，项羽少年成名终成西楚霸王，李太白写就半个盛唐，李重光词作开宋词绝唱，苏东坡豪放派承接前人衣钵，李时珍神农尝百草写下济世医典本草纲目……这是怎样优秀的一群人？

而今，我一个红尘中的平凡过客，却可以与他们谈笑风生甚至并肩而立吗？

“去吧，凌若，去走你想要的人生，去开辟你想看到的江湖，把它们带给更多与你志同道合的人吧。”他们赠我一壶酒，“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己，如果你想重来的话，就再来这里找我们吧——”

我接过酒一饮而尽，梦境忽然苏醒。然而很多年后我都依然记得这一天，因为从这一刻起，我已经不再是江湖过客，而是这江湖中人了。

我脚下踩着的这块地方，一举一动顶天立地写就的一撇一捺，就是江湖。

匆匆时光飞逝，白驹过隙间又被偷走了数年岁月，又有许许多多满怀希望的少年少女踏入这城中来，他们寻找着历史留下来的痕迹，或许有人同我一样邂逅了那群神秘的书中人，或许没有遇到，但是或多或少，他们都圆了一场属于自己的瑰丽美梦。

那是很多年以后不论身处何处，只要想起来，依然会忍不住唇角扬起笑意，值得被珍藏心底的回忆。

因为在那段时光中，我与时光久别重逢，与王公将相品论朝政，与佳丽宫娥舞文弄墨，与至交师友光风霁月。

而今——我亦飘零久。

熹妃娘娘已至高龄，到了该病逝，该让位于野心勃勃的年轻人之时了。但我却是从来没野心的，不过是被推着上位，在其位谋其政罢了。

我问新晋的宫娥：“你信佛吗？”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

我说那就好，一花一世界，属于你的世界，应该由你决定。

“您有什么遗憾吗？”她这样问我。

我想了想，或许有吧。也许是未能和两小无猜的徐容远携手白头，也许是未能与温姐姐终生平平安安，也许久未能见那群挚友……若是能重来，弥补遗憾，当然是极好的。

“那就重来吧。”我听到耳畔响起熟悉的声音，恍恍惚惚间，耳边已敲响国丧钟声，而我眼前，还是熟悉的那群朋友，只不过他们容颜未改，依旧如往昔模样。

“你也没有变呀。”他们对我说，“还有什么愿望吗？”

“我不想再入宫了，如果这样的话，我还会认识大家吗？”我问他们。

“当然会，我们一直就在你心里，正如你的温姐姐、容远哥哥一样。”

于是我忽然明白，原来我不是一个佛系的人。我惧怕生老病死，舍不得这些美好回忆，我只是把爱别离，求不得通通压在了心底，让自己不去想，就可以假装不知道了。

原来到底还是放不下，只是曲终人散，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还是到了说江湖再会的时刻，只不过无论是选择了哪条路，我都没有后悔过就是了。

时光荏苒，再度睁开眼眸时，我已不是从前的凌若。在大楚六十五年的时候，会有一个新的贵女在阳光正好，万里无云的日子入宫介入东西纷争，而我则在熹微光芒里，与熟悉的少年少女再度相遇。

即便转换了时空身份与名姓，但我依然认得他们的眼睛。

而离开这场梦境，站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我放下手机，回头看到的却是当初那群与我品茗赏花的同伴们。

还有那群与我谈天说地的随从，他们被重新藏在了书里，等待着下一场邂逅，将他们再度唤醒，静候下一次并肩，畅谈少年时光。

希望这一次时，宝玉黛玉已终成眷属，而霸王虞姬，也已再度相逢。而昭君文成的愿望也已真正实现，男女老少各自拥有自己的精彩人生，是个大好的太平盛世。

好久不见，容远哥哥。

好久不见呀，温姐姐，大家……你们还好吗？

世间所有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一个曾经的宫廷故事就此结束，而另一个属于我们的江湖人生，却恰巧就此开启。

今生不求荣华富贵帝王恩宠，不求名垂青史流芳百世，皇上的小金库，妃嫔的巧笑倩兮都与我不再相关。

沉沉宫廷浮华梦将会化作再遇时笑谈的过往，而我将会比曾经的凌若，更加珍惜现下的时光。

我还是依然不信佛，但曾经于宫廷之中与你们的相交相惜，都会成为我宝贵的经验与财富，我依然有些惰怠，没有册封圣旨上夸的那么好，是芸芸众生里普普通通的一人，胸无大志小心做人。

所幸今日亦是国泰民安，河清海晏。那么，我的三五至交，如今你们又身在何处呢？一封江湖信，唤友归来时——我会努力于茫茫人海之中，再度找到你们的。

我会努力的。
我会成为一个不是被动着上台，而是主动自信，勇敢大方，独立自主的女孩。我希望你们，也在和我一起朝着这个初心而努力。

凌若是我，这也是真的我。

愿你们所有人都可以得遇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而我只愿站在你们身边，送上我最真挚的祝福。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我本江湖客，幸而于熹微之中，与你们相遇相识，然后相知相伴。

END